這個地球上有很多地方,不是一般人會踏足的,例如醫院的殮房、高街鬼屋、切爾諾貝爾、南極圈等等。這個比賽的辦公室就正正坐落於這類地段,而且職員們都好像很寂寞,希望常常有人去探望他們,藉以享受尋幽探秘的刺激。該會經常製造機會,令會員們不得不登門拜訪﹕續會籍、報名、買樂譜、改資料、看譜、取證書…等等,每次我都想找個比較閒的職員,去跟他們講﹕「我媽也只要求我過年、冬節和中秋去看看她而己。」這為前文較難懂之「奔波努碌」。
每次有學生問及這比賽,我都會以「週末飲茶」來比喻。對於很多本地人來說,週末飲茶是一項極之浪費時間,卻又不得不參與的活動。有一次經過沙田某皇宮大酒樓門口,聽到有人說﹕「我們共六個人,請問等多久?」那位服務員的態度與比賽場外的工作人員是極相似的,不論怎樣嘗試著去表現出友善的態度,總是令人覺得自以為高人一等似的。工作員平淡無耐地哼出一聲﹕「你拿的是 2046 號票!」我瞄一瞄旁邊的電子顯示板,上面寫著0548。我頭頂不斷冒出問號來,接上一張要等一千多長桌子的等位號碼票,跟黃之鋒先生宣布絕食是沒有分別的!最令我驚訝的,是看著那一家人,扶老攜幼地到等侯席上坐。一直都搞不明白,是甚麼賦予他們這股勇氣呢?直到我陪學生比賽,我終於切身地感受到,原來大家都是迫不得已的!
我們提早到了比賽場地,等了好一會,終於可以報到,之後又要繼續等。比週末飲茶更慘,大酒樓附近至少也可以逛逛街,買點家裡本來就不缺的東西來打發一下時間。可是大部份的比賽場地,都是人跡罕至,杳無人煙的地方。能打發時間的,彷彿只可以像零晨時份於FM 903廣播室裡的DJ一樣,跟空氣對話。好不容易等到比賽開始,學生拿著44號的比賽通知書,意味著要等43位參賽者演奏完畢,比「2046 號票」好一點,不幸該組別選曲特別長,演奏一次也十來分鐘。坐在裡面聽到第三位參賽者時,我已經快要瘋掉了。到了第四位參賽者出場,一嗚驚人!全場本來昏昏欲睡的氣紛,馬上都活躍起來。所有人台起頭來,瞪大眼睛看著他。不是因為這位參賽者技驚四坐,而是他用很適合去練琴的超慢速度來演奏比賽!算一算BMP,他在台上至少要花個20分鐘才爽完。這狀況比看著一桌子吃飽了的耆英懶著不走,還拿出手機來問服務員有沒有 Wi-Fi 更令人情緒波動!酒樓等位的唯有在門口徘徊,比賽場裡的人開始一有機會便進進出出不停,比賽管理員開咪高峰警告﹕「請參賽者及家長如非必要勿離開坐位。」跟酒樓的知客透過揚聲器大叫﹕「689七位!689七位!… 有沒有?」一樣,是沒有人理會的!這時候,才到第六位參賽者出場,看看手錶,已等了一句多鐘。「我們還是回家睡個覺再回來好了!」我跟等位的老伯伯,說出了同樣的說話;「可是等會到我們了,那怎麼辦?」老伯伯的孫子,與學生家長,也用著同樣的字眼回應。這種進退兩難的心情,就是前文所述的「忐忑不安」。是陪學生比賽,無可避免的經歷。
偶然亦會有被取消資格而「怒髮衝冠」的出現。「大造文章」應該較易理解,就是學生們輸了,家長們卻要為他們找理由及藉口,說三道四,迫令老師為他們寫投訴信。